殺妻

她回了神，察覺這雨竟又下了起來，正想著要不打傘去尋阿沈，便聽見外頭傳來的聲響，一道欣長的身影映進了寧芷的眼中，江沈舟的臉上布滿濕意，水珠從他的眉角滑下，落在他那薄薄的唇上。江沈舟走進了，寧芷舒展了眉頭，一派溫柔道：“你回來了。”

江沈舟淡淡地點了點頭，嘴唇微張......最終沒有出聲。寧芷在門口接下他不知哪裏來的傘，轉身伸手正想替他解了扣子把身上打濕的長袍換了，卻被他那冰涼的手按住了。江沈舟臉上浮起一抹淺笑：“我自己來吧，身上冰得很，凍著你......”寧芷點了點頭說道：“那我去給你打熱水洗洗。”說完沒等江沈舟說什麽就轉身出了房，很快便端來了熱水。江沈舟把手浸在熱水裏，可是卻沒能除去他身上的半分寒意。

“相公，你看，這是我今天的字，練了近一年了，可看著就是沒有你的字跡那般淩厲......”寧芷嘴角含著笑從榻上小方桌上拿起那幾張紙。她走過來拉住了他的手，將他正在擦拭的那柄短劍放下。寧芷觸及江沈舟依舊冰涼的手，“夫君，這是冷了吧，我給你捂捂。”江沈舟僵著身子閉了眼睛，寧芷想：許是，他累了吧。

江沈舟再睜開眼面帶淺笑將那雙冰冷的手摸上了寧芷的臉龐，寧芷的臉熱了熱，她一雙水眸透亮。從裏頭透出他那雙眼睛。

在他看來她是美的，驚心動魄。她的雙眼亦是柔軟含情。但水眸裏映出的那雙眼，卻是無悲無喜，無愛無欲。“......道法三千，至強的便是我這門‘無情道’，汝何以證道？”腦中回蕩著這這道滄桑如鐘的一問，末了他雙手附上了寧芷的眼睛，

“哧——”一把短劍抽出瞬間劇烈的疼痛自她心間蔓延。

她下意識推開眼前的人，眼睛便能看見那只執劍的手，那蒼白而冰冷的手，將無邊的寒意沿著短劍傳了過來，凍住了她全身。血一滴，一滴地落下，眼中滿是不解。

“你——”他緩慢的、優雅地抽出紮在她胸膛的短劍，血噴湧而出射在了他胸前的衣襟上，她難以站穩隨即倒下。

這一聲“為什麽”終究沒能說出。江沈舟也絲毫不好奇寧芷那句未說完的話，只是目視前方徑直說了一句：“欠你的，來世你盡可找我討要。”不在意她有沒有聽到，然後收了短劍沒有一絲猶豫的從寧芷的身旁踏過，離去。

雨過，天青。

縣城不遠處的郊外，添了座新墳，墳前立了塊木碑：“妻，江氏寧芷之墓。”遠處一聲聲怪調回蕩，驚起了林中的鳥兒。那是一個釣叟正在江邊釣魚，若是旁邊有人一定會覺得奇怪，這老頭竟然不放魚餌，拴著劍釣魚。

“魚兒魚兒乖乖，快到仙人的劍上來......欸，來了來了來了......”沒想到還真的有一條大魚撞上了老頭放在水中的那把劍，一息之間老頭右手一揮大魚落進了老頭身旁的魚簍。“魚兒啊魚兒，今天你既願意跟我走便是與我結下這緣分了。老頭就地取火，便將這魚變做了腹中之物，吃飽老頭縱身一躍上了樹，正要閉目養神，便瞥見那邊林中紫煙升起。“怪哉，怪哉......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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